堂吉花朵

农村硬核

妖,僧与剑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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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是不是太快了.....我得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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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夸幻把后襟一撩,转过身双手叉腰仿佛一尊门神站立在门槛前,撵地的蛙皮绿披风哗啦啦飞扬在门框湿蓝的背景下,睇着眼,可把自己牛逼坏了。

只可惜寄昙说除了过敏性鼻炎,还患有较严重的阅读困难症,非得一个字一个字嗡嗡有声的念出来,才能理会意思。告示念完了还不够,顺带便把门联、匾额都朗读了一遍。这一通下来,就耗费了不少时间。夸幻疑心他是在暗施拖延战术,因为他晾他愈久,便愈使他觉得自己蠢笨,觉得自己粗胖的无处可以容身。

这时风也不吹了,披风吮在了地上,他那股牛逼哄哄的劲儿随之荡然无存。寄昙说目光从大字落到他脸上,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淡淡说了句“这字真他妈丑啊。”未及他还嘴,便从后背腰腾出手来,在他腰间捉了一把。

夸幻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顶怕痒,让他那么一模,立刻鸡打鸣似的咯咯的笑的花枝乱颤。这个寄昙说应该是练过软骨功的,看他忙着打哆嗦,没心思招呼宾客,便自动像一桶水顺着门条滋溜滑了进去。

楚天行小心的举起一根手指,点点他背后:“那个,师傅他,已经进去了。”

夸幻如梦乍醒,拔开了腿,母鸡赶老鹰似的踢踢跶跶追着他啄:“你个臭小子!谁给你的狗胆硬闯的!”

寄昙说头也不回说:“宅子里不是没狗么?哪儿来的狗胆?”到了正堂门口,又想起那绿泥门楹大红匾额,嫌弃道“红配绿看不足,蓝配紫赛狗屎!”

夸幻眉头一锁,发现和尚不简单,拉住了屁颠屁颠跟着跑的楚天行问:“你师傅哪座庙跑出来的,还看金瓶梅?”

他声音很轻,却还是让寄昙说听见了,大大落落回道:“贫僧博览群书!”

楚天行夹在两人当中,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受气的沙包,同修在这头,师傅在那头…..他朝夸幻摊了摊手:“你就当他博览群书好不好?”

寄昙说不光是博览群书的和尚,还是个很守本份的和尚,登门入室既不偷,也不抢,只想找个地方打坐歇脚。他身长八尺由余,而且比例如魔似幻,腰部以上全是胸,腰部以下全是腿——折叠在上座的一张太师椅上。待两人尾随进房,他指尖掐着一串法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已经飘飘然入定,如在云端。

把夸幻气的,俩腮帮子哧的就吹成了泡泡:“我让他坐啦?”甩着腕子,想要掀他下地,指端刚摸到身上,就教楚天行抢了下来:“我听说打坐和练功一样,但被打断,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走火入魔他能怎样?”夸幻的拳头一旦拢起来,冲冲生风,可不会说停就停。

楚天行放眼四周,旋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客观的口吻说:“大概会把你这些漂亮的家具都拱一遍吧。”

夸幻一睨寄昙说胸膛上磊硕的白肌肉,和他那双大的吓人的手掌,不得不败下阵来。

楚天行见他做出让步,便将四条眉毛一一舒软下来,哄道:“随他罢,咱们喝酒去。”

夸幻冷笑了声,食指凌空一划,点落在屋中央一张圆桌上。他这一指下去,效如点菜,桌面上嗖嗖的就变出了鸡鸭鱼肉美酒鲜果。“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吃。”

楚天行四条眉毛齐齐一抖,发现这条河豚也不简单。

夸幻自然不简单。他活到现今四百五十多岁,吃过的鱼虾许多均已绝迹,斗智斗勇过的鱼线网罗编织起来足可惠及千千万万河童子民的光明顶……心却仍是男孩心。岁月洗濯他时由于吃力没上到心,给他留下了孩童的带着点愤怒的不明理;岁月同时也很宽厚,在他身上滋养出了成人的机滑。两相结合,夸幻几乎称得上是一条无坚不摧的鱼了。

他说不动他。他受他骗也纯粹出于自愿。这点两边都心知肚明,太逼近了便就失了妥当。

恍神之间,夸幻已入座,拍拍桌子,从牙缝里掷地有声的挤出两字:“你坐!”

楚天行坐下来。他便将手上的筷子晃一晃,筷头夹了只苍蝇,一径递到他嘴边。楚天行一盯那只苍蝇,不觉露出一丝窃喜,微启了唇角——反正师傅闭着眼,看不着他,他可以悄悄的把它吃下去,等它滑落肚肠,那么师傅便更无从发觉了….

寄昙说在那头重重咳嗽了两声。两声咳嗽含着愠怒。他气愤的不是楚天行背信去吃虫子,使修炼大计夭折摇篮,他是不合格的老师,不具备恨铁不成钢的心肠,他只气愤这条自说自话的蛇绝了他的口福。

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和尚,却无端披上了佛门的枷锁,吃这些荒唐的苦头。当然,做和尚也不错,起居规律,活也不重,只是个别规矩他不能忍受。譬如说,他认为,做个身强体壮、脑子灵光的和尚就得吃点富于营养的东西,蒸鸡蛋,炒蒜苗,大棒骨什么的。假如人的祖先只吃草,人早就瘦死了笨死了。没有聪明健全的凡人,何来智慧的佛?一定是佛为了出类拔萃,故意给凡僧施设下这样一道阻碍。或许,或许西天早已人满为患了吧?光是有名有姓有故事的佛就足够寺庙里那群光头念叨一辈子了。住不下多的佛了,只能提高入户要求。这么一想,倒也通顺合理。佛也有狭隘的需求。而他只不过是狭隘的佛的脚下一个狭隘的凡人罢了。

毋论和尚该不该茹素,始作俑者的楚天行都有义务分担一些他的凡俗的痛苦,所以楚天行不可以吃虫子、青蛙和蛋。他认为自己的理念完美极了,坐直了身子,露出了佛式的微笑。

而楚天行被他一咳嗽,登时肃然起敬,抓起筷子,攻击桌上的蔬菜去了。

不过,仰赖于寄昙说极富个人喜好色彩的师门规章,楚天行还是获得了酗酒的特权。这顿双人畅饮套餐一直持续到半夜里。彼时寄昙说已默默抓了把茴香豆和糖果,溜到客房去大快朵颐。

吃完了,抖抖袍子,豆壳子簌簌落在地上,像虫的翅。他踩过豆壳子,就要去睡觉,冷不丁床头的窗户货哧哧就被捅出了个大洞。

紧跟着,楚天行酒气冲天的蛇脑袋吨吨吨的就滑了进来,舌头拖的老长,都舔着地上的灰了。

我日!他这都显形了!寄昙说嘴巴张的有半张脸大,一个箭步上前,胳膊拴住了蛇头,来了三下福尔康式摇晃:“蛇!你醒醒啊蛇!他是不是…..把你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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