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花朵

农村硬核

妖,僧与剑 2

1

这里是魔昙,因为后文设定的关系,比较叛逆,脾气没那么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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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头上嘟起了个大包,约莫有小半只寿桃那么大,怒气腾腾吊在发际线以下,大包与双眉之间夹着一道万寿无疆沟。他抱着那个大包,骂道:“母老虎!连我个妖精都敢打!”

寄昙说听完不由的笑了。他这一笑,非但使蛇妖受宠若惊,连自己都略吃了一惊。他浑身笼罩着一股阴抑的近乎仇恨般的起床气,随时都好像会拔剑斩蛇,而他居然像一粒毛磕在炒锅上咔嚓一声爆裂了似的笑了,并宽慰道:“你现在看上去多仙!”

蛇妖一时吃不准他的意思,没作声。他补充道:“像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是什么?”

“南极仙翁么….”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南极仙翁那颗小胖脑袋…..还是甭提了,蛇妖看上去挺水灵的。“我饿了,你们妖吃东西么?”

还好,蛇妖记性不济,听人说话就像熊娃子掰玉米,过一句忘一句,连连拍手附和:“怎么不吃?吃饱了才有气力修炼。”

正在此时,一只活泼的小金虫子孜孜的从两人眼前飞过,那蛇妖如见至宝,顿时眼中馋光毕露,长舌一弹,嗒的就将虫子卷入口中,咕咚咕咚吞了下去。

寄昙说瞠目结舌了半天,才想到,没毛病,他是条蛇嘛…..“你不是要修人么,人是不吃虫子的。”

而且人哪有这样长的舌头,还一射三尺远的,多吓唬人呐。

蛇妖恋恋不舍的嘬了下舌尖,红着脸说:“记住啦,师傅,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说完吐了吐舌头。

他舌头比较长,缩进去得花点时间,寄昙说伸出两根手指头,轻飘飘捏住了他的舌尖:“咦,你这根舌头还没修成正果嘛,还分叉呢!”

蛇妖慌忙捂住了嘴,大气都不敢出。

我一定再也不吃虫子、青蛙和蛋了!他暗暗立誓。可是上苍仿佛有意考验他似的,不知从哪儿冒出了更多的飞虫,排着队往他嘴边送。哎呀!老天你个死鬼!他的被理智冷却了的饥饿感再次沸腾了起来,连蹦带跳去捕捉飞虫。这回长进了些,没用舌头,用的是手。

寄昙说哎哎直叹气,板起脸说:“快住手!谁给你的胆子在一个出家人面前杀生的!”

蛇妖悻悻的垂了手,抵死争辩道:“我就想把它们抓起来一会,没打算吃。”

“抓起来做什么?”

“就是看看…..不给吃,还不给看啦….”蛇妖越说声音越低下去,含着脸孔。他微方的下巴上有淡淡的美人沟,由于夜宵摄取较为充足,脸部有欠骨感,神不知鬼不觉就挤出了抱歉的双下巴。而他舌头比人多个尖儿,注定了口才不凡,口才好,往往是出于爱面子,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错误,大声反驳道:我是条有情有义敢作敢当的蛇,我认为我的过往值得尊重,我要将过去郑重观摩,有错?只有直视过去,才能面向未来!

“那你是很厉害哦。”寄昙说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打个拐,晃悠悠绕走了。

他身无分文,吃饭得化缘,而化缘之前必先打好腹稿——他沉睡了怕有百年罢?人心如树皮,越磨越细,越泡越透,若当着蛇妖的面首战告败,那多丢脸,何况此妖基础还这么差。

“喂,师傅,等我!”蛇妖豆腐渣工程的面子顷刻瓦解,东倒西歪的又追了上来。他放慢了脚步,如超度完众生的圣佛,施施前行,一面以告诫的口吻道:“你若愿随我,便千万要听话!”

蛇妖求学心切,忙道“好!”刮沙走石,簌簌的勉力扭动着,随他来到一处村庄。

值正午,苍灰树梢上挂着乳白的炊烟,零星听闻锅铲撞击锅底的响声。这村的居民仿佛都爱吃炒饭,早稻米浸在轻浮微涩的菜油中,散发着安妥稳实的清香气。

寄昙说久别烟火,陶醉之中甚还带着几分泫然之色。醒过了神,回头一瞅,好蛇妖,才一会的功夫,竟已将行过的土地犁的波澜壮阔了!而蛇妖本蛇累的眼白多眼珠少,几乎跪地气绝,嘴角嘶嘶生风——不好,他又要吐舌头了!

寄昙说忙掣出两指,翻剪空气以示威胁:“把舌头卷进去!”见蛇妖听话的鼓圆了腮帮子,又道:“好蛇,你在此候着,可别跑进去乱吓唬人。等为师讨完饭,呸,化完缘,咱俩吃饱了肚子,为师便教会你怎样走路!”

蛇妖点点头,蓦的想起什么来:“我是好,可今后别蛇呀蛇的,暴露我身份!”

“那您贵姓?”

“我叫——”蛇妖咳嗽两下,“楚天行。”

这名字他可琢磨了好几天呢。

“哦,”寄昙说这会倒想起他那声老昙了,“是老楚。”

“我不老!”楚天行咕哝。

“那您贵庚?”

楚天行掐指一算,只好摆手投降:“老楚,老楚挺合适的。”

少许,寄昙说果真捧着两大碗插着木勺子的,喷香红润的酱油炒饭,长发飘飘裤腿飘飘的出来了。河边那个虔诚的老妇,折了两截树枝给他作筷子,他考虑到一上手就使筷子对这条笨蛇来说难度太大,便讨了两柄木勺子。

盘腿往地上一坐,命令:“你坐!”

楚天行效仿着他的姿势,把腿一条一条绞起来,接过饭碗。他舀起一勺炒饭塞入口中,一拔拔出勺子,闭口大嚼。楚天行跟着舀起小山高的满满一勺子米饭,拔出了勺,闭口大嚼。

“好吃么?”

楚天行两抹长眼睛,却盯着远处树上的一条大蛇。那大蛇刚吞下一粒大蛋,正卷着树干挤压蛋壳。

恍神之际,寄昙说早就风卷残云,将饭碗扫荡一空,勺沿呲呲的刮两下碗底,连最后几粒剩饭都不放过。

噔的撂下了碗:“起来散步!”

“可是我还没吃完呢。”

“今后开小差我就罚你!”

“罚饿肚子么?”

“嘿,”寄昙说冲他别起一颗虎牙,“你也忒小瞧我了,我可有的是办法——起来!”

“进一步,退一步,肩膀放轻松,挺胸别扭屁股,一哒哒,二哒哒,对了,对了对了,走——”

“老昙我想转圈——”

“不行!”寄昙说捏着树枝在地上划了道直线,“不许打弯,给我沿着线走!”

“一哒哒,二哒哒…..”楚天行全神贯注的走着。

“停!”寄昙说把树枝戳了下他的脚趾头,“怎么又歪啦?重走。”

楚天行前前后后练了数十趟,水都没喝上一口,当地气的眼歪口斜,把手反托着腰,涨粗了脖子嚷道:“走蛋个走!我是学步,又不是做苦力…..”

“自己学不会还怪我啦?”

“你还凶!”

“我问你话呢,学不会赖我?”

“饭都不给吃!”

“嘿,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饭也不好吃,我要吃蛋!”

“你挺行啊,”寄昙说也托起腰,绕着他转,边转边拿眼睛鼓溜溜的打量他。突然不着边的问了句“脸怎么红了?”

他的慧黠的黄眼睛,像酱金瓦缸里盛着的冷殷殷的水,照着青天白鸟,万物生动入眼尽成了无情种。

——这个和尚,一点也不通人情,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楚天行气焰都矮了半截,自弃般的说:“精神焕发!”

“喂,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楚天行没好气的问。

寄昙说到他鼻尖下摊开了手,很快又攥拢了手指收了回去。

他手掌心上,是三颗簇紫肥大的桑葚。

“诺,还有三丈路,走完了就给你。”

其实他也没那么坏嘛……楚天行吧着嘴,重拾了精神气,正要拉开步子,只听见水面上扑一声响,凌空溅起了一痕白浪,一只十分滋养的胖鱼头搭在岸边,眼珠子向这头圆凸着。“臭蛇,泥窝子里没见着你,原来跟和尚跑一块儿去了!”言罢扇动尾巴,气愤的抽了两下水。

楚天行与他四目一触,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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